自我如此广大,爱情无法填满。

[林方]欠债

林敬言宣布退役的时候,方锐还在兴欣的休息室刷微博。那地方也称不上宽敞,甚至有些逼仄,但是空调开得足,冷风一阵一阵。方锐就坐在正对中央空调的下面,冷风吹得原本黏了一背后的汗都凉了下来。

以前林敬言要是看到又要笑着把他拽到一边说小心感冒,现在没人管他,方锐吹风乐得清闲。

他刷黄金右手,看到高兴处就兴高采烈回复转发,有的甚至能让他抽风一样从座位上跳起来,简直头顶天要出去跑圈。关于这场比赛的评价不少,关于他的话题更是遍地开花,好的坏的方锐也都全盘接收,玩得久了心情调整不是一般的快。

方锐揉揉眼,觉得时间差不多,空调吹多了又嫌冷,翻到最上面准备在看一眼最新的就去赛后发布会,省得老板娘再唠叨。

以前林大大就绝对不会催我,那时候真是爽,还没有甩手队长。

方锐一边回忆旧日美好时光一边把手机放到座位旁边,一边揉手一边眼神不离屏幕。这场比赛消耗太大,生理心理都累的不行。

然后他一眼看到无数个@。

林大大退了,犯罪组合先是盗贼变气功师,现在连流氓都不剩。@方锐V,老呼啸粉心都碎成渣。

然后再一刷,又来类似的。

方锐猛地抓起手机。

休息室日光灯惨白惨白的,方锐站起来捏着手机。后背凉气延着脊背蔓延到四肢百骸,他感觉身体中彻骨的寒冷与惊痛逐渐冻成一个大的冰坨子,坚硬的一块,又硬又沉地辗在心上,一骨碌,又一骨碌,滚来滚去。每个骨节都仿佛扎满冰碴子,让他难以做出什么自然的动作。

日光灯在地砖上隐约晕出淡青色的光圈,方锐却觉得睁不开眼。

他深吸了一口气,再呼出去。空气很冷,他觉得肺里都要冻结了。

然而他还是抬脚向发布会走过去。

那里一片喧嚣嘈杂,人声鼎沸,人海可以淹没一个人微不足道的存在与其悲欢。

他远远看见林敬言从发布会的座位上走下来,像个演砸了的演员落魄地谢幕,这时他所有过去的辉煌都隐没在尘埃里暗无天日,被看见的只是英雄迟暮的凄惨景象。

然而方锐却不可遏制地想他曾看见过他潇洒辉煌的样子。那种样子深刻地烙印在方锐脑海里,方锐甚至在心里某处刻出一座永不倒下的纪念碑,而从此时到以后的若干时间里,他的雕刻大业就再也无继续的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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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大不厚道啊。

仿佛听见林敬言离开呼啸时,那时的方锐是这样说的,用一种他惯用的调笑语气,倚在门框看他收拾东西。林敬言的东西不多,但也收了好一会,方锐就倚在那里看着,嘴上不停,都是以前的事情,还说林大大你现在不陪我忆苦思甜以后就没有人帮你回忆了。

林敬言偶尔搭理两句,有时纠正点错误,方锐就跑过来勾他脖子说林大大你知道吗我特别感动,你原来记得这么清楚我在你心里地位这么重要,我真感动死了看我真诚的双眼。林敬言不回话还不放手。

于是林大大被他闹得没办法,扳着方锐的手说:“好了方大大你在我心里地位一直很高。”

“不,我一直不知道,林大大你看,地位这么高的我也留不住你。”

林敬言突然就停下动作。

方锐自知失言,也并非真心实意说出这句话,最起码一半只是平时惯了的调笑。他收回搭在林敬言肩膀上的手,讪讪笑了几下,又回去倚在门框上不说话。

林敬言重又开始整理,动作却比刚才迅速许多,原本摊了一床的衣服都纷纷进了行李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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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已经是秋天,南京城区的落叶树并不多,但路上骑自行车电动车的已经都套上了略显厚实的卫衣,倒是能看出天气变凉。

方锐突然就记起他刚来呼啸的时候,广州的天气和南京差别不小,怎么都不习惯,秋天也不知道到底能穿多少出去,于是林敬言天天就被拉着帮他挑衣服。当时队友听说这个事情的时候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说怪不得副队最近的搭配如此魔性。

方锐张牙舞爪要教训这群人之后就每次都拿穿衣品味奇差来嘲讽林敬言,林敬言也笑着不提醒方锐怎么就没人说队长搭配魔性。

现在习惯在长江边的气候,也不需要林敬言指点每天的穿衣搭配。从这方面想,倒是有种“队长教会副队怎么过日子之后功成身退”的感觉。方锐笑笑,想着自己这脑洞开得有点大。

结果不由自主又想起另一件事,有段时间脑洞各种开,他发微博说“该怎么拯救热情如斯的你,我的脑洞”,评论区各种嘻嘻哈哈。队友在训练空余时调侃:“方副队,你的脑洞补上了吗?”队里一阵笑,方锐严肃地回说:“没办法,太大补不上。”

此时一脸震惊的林敬言还没有回过神,拉着刚刚的那人小声问:“方锐脑上有……洞?”

一阵惊天动地的哄笑,方锐笑得直打跌,再坐回去还是拍大腿拍得停不下来。林敬言自觉尴尬,明白过来大概不是自己理解的意思,方锐捂着肚子扯他衣服:“哎哟不行了,林大大你这句伤害值太大简直暴击,BOSS都没你这么凶残吧哈哈哈,下次跟着方大大学词汇哈哈哈……”

这些事情大概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成为方锐回忆里最闪光的地方,后来证实的确是这样,每次想起都还是笑,温暖了在变天的时候的方锐,就像秋天那些搭配起来魔性但是不冷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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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无休止的回忆里跳出来,方锐回神兴欣的发布会已经快开始,老板娘招呼“要上场要上场了”,神情声音像极买菜大娘的吆喝。方锐无心吐槽,眼神望着林敬言转身的通道,听见叶修说出心里话,陈果抓着他要打,转头的时候叶修眼神对上方锐的。

叶修抬了抬下巴,大概是示意快去。

方锐抬脚就进了员工通道,去抓那个黯然离场的林敬言。

林敬言此时手里拿着脱下的霸图队服,里面的衬衫方锐无端觉得有点眼熟,一时也想不起哪里眼熟,转头放弃。

方锐站在林敬言背影之后,光影斑驳下影子拉得很长。他想起来林敬言离开呼啸自己也是这样看着他,前后对比之下方锐觉得心里有团火蹭地就冒起来,夹杂无数难以言明的感情,或有为他不甘、或有愤怒、或有委屈,在那一个瞬间爆发。

爆发太过猛烈,仿佛是早已积压许多的炸药,引线太长,终于在这一刻燃到尽头。

“林敬言。”方锐喊他,声音不大但是在空阔的通道里也足以让他听见,还有细微的回音。

林敬言闻声回头,看见是方锐吃了一惊,又很快平复心情。却见方锐气冲冲走向他,来势汹汹。方锐的靴子在地上踢踏,动静不小。

走得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跑起来。

一拳擂到林敬言腹部,他吃痛,下意识要回手,却猛的刹住。

“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就是小孩,处处都要让着,重要的事情不说也没关系,哄哄就结束?”方锐语气隐忍,声音低沉,在通道里回响。林敬言一时不知怎么回答,一直以来他经常无法回答方锐的很多问题,心有愧疚也不准备如何改变。

“算了,当我没问。”长时间的寂静之后方锐出声,“默认也算回答。”,他又轻声笑了一声。

然后方锐向前一步跨,就吻上林敬言。

具体来说不算是“吻”,那已经可以归为啃咬范畴。他几乎发狠地啃上去,林敬言在最初的讶异后也反应过来,方锐这个报复一样的吻。

方锐死死揪着林敬言的衣领,毫无章法地啃咬,林敬言确定嘴唇已经流血,但是他没有推拒,心甘情愿接受方锐发泄一般的发疯。林敬言抬手环住方锐,轻轻地,方锐只要略一使力就可以挣脱。

通道里光线斑驳,林敬言看不清方锐靠得太近的脸。但不用靠看的,林敬言的脑海中都有他的表情,栩栩如生。他看过方锐的各种样子,在呼啸的那段时间,方锐的喜怒哀乐他全都参与,这个从蓝雨训练营挖过来的好苗子一直在林敬言眼里长大,他却无法忘怀还叫他前辈的那个未长开的少年。

他知道这太不公平,也尽力改变,可还会在细枝末节处功亏一篑。方锐不是没有察觉,但并不争论,仿佛心安理得地享受溺爱一样的日常,这让林敬言更有种摆脱不掉的负罪感。

而此时,所有的不满、责难,都在这一刻爆发,林敬言自认亏欠,只好任他予取予求。

方锐终于放开林敬言,舔了舔嘴唇上的丝丝血迹,林敬言没收回手下意识地在方锐背上轻轻拍了几下,是个安慰的手势。

而方锐突然就因为这个动作愣住。他的眼角突然烧起来似的红了,像是快要哭了。

“你欠我的。”方锐迅速垂下眼睛。

“嗯,我欠你的。”林敬言也收回环住方锐的手臂。

“你欠我的还不完。”方锐终于后退一步,林敬言得以仔细端详他的脸。的确像是要哭的表情。

然后方锐转身要走。

脚步声全然没有来时响亮急促。

林敬言站在原地,手摸了一把嘴唇,的确有血,估计舌头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方锐的身影已经快要消失在通道的一端。

“荣耀的那部分还不完了,先欠着。”他朝方锐喊一声。

方锐没回头也没停下脚步。

仿佛分手的两人其中一个下定决心要和好,做了无数心理准备然后打个电话过去,结果已经是空号。独独剩他一人听机械女声空洞答复,然后是漫长的嘀嘀声。

欠多了,也就不敢再给。

林敬言捡起刚刚掉在地上的霸图队服,转头离开。

先离开的错一辈子,他输得没话辩驳。总之还是自己的错。

通道重归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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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要说的可都说完了?”叶修看他回来远远招呼,方锐仔细隐去眼底烧红的痕迹,叶修不着痕迹看他一眼没再说话。

方锐不知他一眼看出多少,却有点毛骨悚然,心里直骂老狐狸。

“他有他的路,你有你的路,不同路也只好说保重,以后你也请好好走啊,多谢。”叶修最后两个字学了句粤语,蹩脚生硬,方锐撇嘴说不会说就不要逞强。

“对啊,别逞强。”叶修最后颇为意味深长地说出这一句,方锐听懂其间深意也不做多想,他还是要靠自己解决。

方锐又舔舔嘴唇。

不在一路不假,人也并不是没有腿,来回走走也不是办不到,不过这一时半会还是让时间冷冻一下。方锐揉揉手:“走走走上场表演。”

他的职业生涯还未结束,他也有更广阔未来。

最后一次同样身份的对决,总要记忆深刻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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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苏黎世倒时差并不是什么难事,除了被张新杰闹钟一般精准的作息并被强迫跟随这一点让这群人直叫冤屈之外,方锐觉得万事也顺心。

别国不同的战术,不同的选手,不同的风格对付起来心力交瘁,但是也不可否认他们都被激起些热血。老对手总归没有新鲜感,每天也累到沾枕头就睡,连向国内报个夸大的信都懒得。那场疯狂的发泄也慢慢隐在繁杂事物之后,与当下相较都变得无足轻重。

只有在猛然惊起的一刻,唇上的回忆才悄悄潜入梦里。

也都会过去。

记忆会随着时光的流淌而磨去它们的那些纹路,犹如腐朽的枯木在河中抵着那些河流,却也只能让那些流水浅浅的在它的边上绘了些波纹,而那枯木,其实也只不过是由最初的鲜明,苍翠缓慢的踱向了灰褐。

他以为不那么累,不背负难以言明的不甘,也能过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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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宾馆门口,向下看”

方锐莫名其妙,放下手机朝窗口张望。

苏黎世海啸一般席卷的阳光下,林敬言朝他挥挥手机。

他做了个夸张的嘴型,太远看不清。

方锐却无比确信他说了什么。

“来还债。”

 

>>唠叨唠叨

想写林方是突然间的事情,最近心血来潮重看手操团的cos,结果被海无量冷暗雷那色气的舞步深深诱惑……本来想写个诱惑什么的,但是写不出……于是想到老林退役方大大去啃他一嘴血这种魔性脑洞,一天完结,昨天就开学还是写到晚上我是有多……明天还考试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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